汪异坐在公交车右后的座位上，头抵着玻璃，往外望。徐晴还在时，她总说，你丫给我支棱起来，脑袋别靠在玻璃上，脏。窗外落叶纷飞，下雪似的，深秋了。汪异的心，跟着发动机一起哆嗦。真够颠的，想不明白自己之前为啥总爱这么干，傻子似的。汪异把头挪开，叹了一口气。热气在玻璃上围起一圈白雾，转而消散。再也没人说他了。

一

A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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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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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汪异遇见两件怪事。第一件事发生在前天，他在幼儿园门口卖气球，一个戴着暗红色套袖女人，指着一个刺猬的气球，问，多少钱。汪异说，十五。女人问，收现金吗？汪异点头。女人从兜里凿出一张五块的，八张一块的，和四个五毛钱的钢镚儿。给你，女人说。算了，你给八块钱就行了，这个破气球不值这么多钱，汪异说。不是说好了十五吗？我以为你会砍价的。女人摇摇头，用一张五块的、八张一块的纸币，把四个五毛钱的钢镚儿包好，塞到汪异的手里。好凉，汪异想。他没再坚持，给女人解了一个刺猬气球。拿好了。今天风大，要不你给我打个结吧？汪异没问她要哪种结，虽然他会很多种。他系好绳结。女人道谢。幼儿园门口，人很多。汪异一个走神儿，女人就不见了。走神时，他想，有一种绳结，挣扎得越凶，就勒得越紧。他之前很擅长打这种结，不过近几年来很少再系。为什么呢？汪异其实很少思考为什么的问题。太绕，迟早会困在里面。面前又来了一位客人。多少钱？八块。太贵了，便宜点。不要拉倒。什么脾气？客人扭头就走。徐晴还在时，她也老说，你什么脾气，说性子太直，以后走上社会，早晚要跌跟头。每次，汪异的头都扬得老高，回嘴，那怎么了？曲曲绕绕的，有什么意思？接上了，汪异想。有时徐晴不在，徐晴永远无处不在。太绕，迟早会困在里面。第二件事发生在昨天，准确来说是昨晚。汪异梦见徐晴了。徐晴出现时，他一下子没分清，这到底是梦，还是现实。很长一段时间，见到徐晴，只能算他的白日梦。无论白天千想万想，祈神祷佛，晚上两眼一闭，脑袋和心，一片空。没有徐晴。没有徐晴。没有徐晴。虽然他们拉过勾，早晚要重逢，但始终没有。汪异每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骂徐晴是小狗。所以，昨晚重见徐晴，汪异先是激动，进而愧疚。他决定拥抱一下徐晴，像个老友。他想问，你过得怎么样，快不快乐。他想说，你个没良心的，知不知道我等了多久。他想说，你走了以后，我好像一条被扔在原地、无家可归的狗。过了。汪异劝告自己要理智。他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可能是怕，徐晴离开后，比从前更快乐。可能是怕，徐晴压根儿忘记约定，把他抛在脑后。他纠结着，不敢抱她，也鼓不起勇气开口。徐晴说，你丫怎么不说话啊。汪异刚想开口，就醒了过来。他恨得不行。原来是梦。怎么随便就把机会放走了呢。他冷静下来。好在是梦。怎么能怕徐晴快乐呢。汪异摸到床边上的手机，给徐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