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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异一直知道,什么叫“主动放弃”。和徐晴开玩笑时,如此。松开徐晴的手时,如此。一切时候,都如此。他美其名曰:见好就收。放弃,像从很高的地方,往下扔东西。有时,在松手的下一毫秒,就能听见,“啪”的一声。有时,隔了很久,也不听不见任何动静。直到遥远的某天,偶然路过,才如大梦初醒般,从遍地狼藉中识出痕迹。汪异曾经很想要一个气球。他从不说他想要。他以为只要不说出来,那股欲望就会心底烂掉。每次在幼儿园门口,等徐晴来接他时,他都会仰着头,盯着五颜六色的气球发呆。等徐晴来了,他就装作不感兴趣的样子,牵着她,匆匆走开。路过气球时,徐晴问他,想不想要。他总说不想。他向来装得很像。几乎每次,他都要等徐晴很久。汪异很怕她把自己忘掉,他特意和她拉勾,拉勾上吊一百年,谁先变就是小狗。她姗姗来迟时,总会说,抱歉,我真的很忙。汪异总会埋怨她,再原谅她,扁着嘴说,我知道。只有一次,徐晴到得很早。当汪异漫不经心地踱步出来,盯着天空中,一颗不断靠近的刺猬气球时,他才意识到,那是徐晴。她笑意盈盈地攥着气球,小步跑到他面前,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向他邀功,你看,你喜欢的气球。我还让他给我打了个结,防止气球跑掉。汪异看一眼她,再看一眼气球,问,多少钱?你高不高兴?你告诉我数字。徐晴说了一个数。你不会砍价啊?你丫就说,你到底高不高兴?你傻不傻啊?生日快乐。那是汪异从小到大,过得最高兴的生日。但汪异没有告诉她。他假装板起脸来,说,下次别买了,我不喜欢。我知道你喜欢的,徐晴翻了个白眼,你个破小孩儿。你才是破小孩儿。反弹。你真幼稚。徐晴嘻嘻哈哈地笑起来。她很久没那么笑了。这个女人真是麻烦,汪异想。与此同时,放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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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刺猬气球,慢慢干瘪。一切仍然继续。上学的上学,上班的上班。短暂的快乐,无限的逃不脱。这就是生活。如果没有什么扎破寂静,汪异几乎觉得,这就是永恒。掌心埋藏的刺,却不时泛出细密的疼。说真的,汪异始终没弄明白,问题到底出在哪儿。从什么时候开始呢?徐晴的话少了。她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掉头发。夜里躺着躺着,就能听见她的一声叹气。不是听岔了,绝对不是。万籁俱寂。汪异听得真切。他不敢出声,也不敢挪动。怎么了?他想问。到底怎么了?问题出在哪儿。为什么呢?汪异其实很少思考为什么的问题。那只刺猬气球,日渐干瘪,像被一根看不见的刺,扎了一个眼儿,渐渐没了生气。汪异没有扔,他舍不得。徐晴不再想去动物园,甚至不再想起床,尽管,她只能闭上眼,怎么睡,也睡不着。汪异变着法儿地逗她开口,黔驴技穷。他很想回到以前,徐晴装作恼怒地伸手打他,他夸张地叫嚣着说疼。徐晴像极那只气球,大而残破,却禁止缝补。逃避、消耗、爆发。妥协、忍耐、将就。没事的,汪异说,怎样都好,总要经过。徐晴只是沉默。每次,汪异强挽着徐晴,走在街上,挽得紧紧的,像之前,她挽他那样。身边,车来车往。他很怕她突然钻到车轱辘底下,也怕自己,冲到马路中间。他们挽着彼此,像一团缠绕的线。原来,徐晴总叽叽喳喳的,现在,他们慢慢走着,不说一句话。汪异把头扭到一边,过长的指甲扣进了肉。他忍着不让眼泪掉下。徐晴说,我没事。她尽量语调轻快。汪异吸吸鼻子,不敢回话,怕张嘴,就带了哭腔。该怎么办呢?汪异不知道。他讨厌自己只是一个什么都干不了的破小孩儿。如果他再坚强一点就好了。如果他再成熟一点就好了。如果他足够强大,可以为她遮风挡雨,拨除一切阴影。他们明明迎着太阳走,却感觉很冷。汪异觉得一部分的自己在消解,然后被丢在身后。他还是哭了出来。徐晴也哭了。她说,别担心,妈妈会好起来的。他们抱在一起,像一座雕塑。太阳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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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发生得太快,像一个漫长的晃神。汪异坐在公交车右后的座位上,头抵着玻璃,往外望。徐晴还在时,她总说,你丫给我支棱起来,脑袋别靠在玻璃上,脏。窗外落叶纷飞,下雪似的,深秋了。汪异的心,跟着发动机一起哆嗦。真够颠的,想不明白自己之前为啥总爱这么干,傻子似的。汪异把头挪开,叹了一口气。热气在玻璃上围起一圈白雾,转而消散。挺长时间,他一直过得糊里糊涂的。时光斑驳,将痛苦酿得醇厚。他很少主动想她,但记忆,似乎随时随地都会复活。现在的汪异,拥有了一大捧五颜六色的气球,刺猬的,狐狸的,兔子的,都有。他学会了帮人打死结、活结,各式各样的结,也经常帮人去解。每天上学放学,都有一群小豆丁,艳羡地仰头上望。汪异曾是他们中的一个。他想,自己应该学会知足。他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什么。掌心的刺,泛出细密的疼。他等得太久,很累,还得时刻提醒自己,不要把气球扎破。有一个人,迟到了太久,不知是不是忘了他们的拉勾。他偷偷骂她是小狗,又想着,如果下一秒她到来,他愿意立刻表示歉疚。说耍赖就耍赖吗。女人都是这样,颠三倒四。真是的。哎,这个多少钱?刺猬的。询问打断了出神。汪异看向笑意盈盈的来者。看什么看?快点,我着急。我买给儿子当生日礼物的。汪异张了张嘴,但发不出声。哎呀,真麻烦。女人问了旁边人,给了钱,扭头就走。给多了。汪异想叫住她,这个破气球不值这么多钱的,都能买两个了。他解开手上系着气球的活扣,想多给女人一个。人流很多,慌乱中,他一着急,线脱了手。哇,快看!好多气球!周围的小豆丁兴奋地叽叽喳喳。汪异下意识仰起头。五颜六色的气球,刺猬的,狐狸的,兔子的,都有。那些气球,飘了一会,再看不见,像一个人,不说一句话,就一溜烟儿地消失了。汪异站在原地。他常常会帮人打死结、活结,各式各样的结,也经常帮人去解。原本以为,系得牢固的结,似乎也没有想象中那般难解。汪异依旧仰着头,望着空无一物的天空,觉得一阵轻松。他感受到太阳的温度。热的、软的,很舒服。像极妈妈的手。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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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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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丹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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