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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楂还是塑料花

作者

曹喜凤

刚搬来，就来了一个瘦瘦的女人，问我买煤吗？我说不买，她又说我是你邻居，过来看看你，其实我是干理发的。

哦，我笑了，她也笑了。

过了几天，我去商店买东西，见那个瘦瘦的女邻居正和一个胖胖的女人在聊天，她们聊的似乎有些不愉快，但一看到我，她还是笑着说“嫂子，你买东西啊？”我向她点了点头。

从商店出来没一会，我要去倒垃圾，见理发店的女邻居正在我家门口站着，我一惊，忙问怎么了？她笑着说没事，就是心里堵的慌。我又问病了吗？她摇摇头。

我邀她来家里坐坐，她说在门口吧，这样能照看家里的生意。

站在门口，我不知她找我要干啥，而她又一直不开口，只是不住的左顾右盼，慢慢的眼睛也红了起来。

我有些不知所措，她看了出来，忙张开手递给我一个大山楂说“嫂子，你吃。”

我第一次见这么大这么圆，并且被手捂的有些娇羞的红艳艳的山楂，禁不住说好漂亮啊！

“你稀罕它，我再回家给你拿一些。”她说。

“别，我们家今天也买的，就是看起来不如这个好看。”我忙笑着说。

“这是我娘家嫂子给我送来的。”她很知足地抚摸着手里的山楂。尽管我不是本地人，但对于当地的风俗我还是略知一些：一个女人能得到娘家嫂子的礼物，那就是一个“好女人”的锦旗。

“你家嫂子对你真好。”我是一个怕冷场的人，忙找话说。

“不是我自己说，我和谁都处的不孬，唉，没想到今天遇到了这样的人。”说着她的眼又红了，并迅速的用眼角扫了一下我家左边的鲜花店。

随即，我想起了刚才和她在商店里聊天的胖女人应该就是我左边邻居卖鲜花的。

我扬了扬手里的垃圾袋，笑着说“袋子要破了，我得去倒垃圾了。”

像是约好了似得，我前脚离开，她竟后脚就随上了我。

路上有一老奶奶在带一个小男孩玩，她走过去对小男孩说“小海波，咱把你奶奶卖了换好吃的行不？”小男孩生气地瞪了她一眼说“你是大坏蛋”！

“哈哈哈！”我们都笑了。她对我说“我这个人喜欢开玩笑，可今天偏偏遇到了个不识玩的。唉，嫂子，我让卖鲜花的那家老板娘气死了。”

离开了我家门口，距鲜花店越来越远，她说话也不再躲躲闪闪。

“这不是我娘家嫂子给我送了些山楂吗，我就拿了些去送给超市老板娘吃，正好鲜花店老板娘也在，我就又回家给她拿了些，我这个人爱开玩笑，一边吃，我就一边开玩笑，你说她个大人家，就和我恼了。”

“奥，你开什么玩笑了？”我很好奇。

“我就说我娘家嫂子给我这么好的山楂，若不是分给她吃，我拿着去卖了换好几元钱呢，你说她就不高兴了，说我昨天还吃她们家的地瓜了，我笑着说她家的地瓜不甜，她竟说不甜就还给她，你说吃到肚子里的东西怎么还？”

啊？

她们的玩笑我实在是弄不懂。

她仍然愤愤不平。

“你说她也不是小孩子了，都二十七八的人了，连个玩笑都不敢和她开，记得去年也有一次，我让她给我捎着卖了双鞋，我还没来的及给她钱，她就急火火的来要，我和她开玩笑说不给她了，我是她姑，她给我买双鞋还要钱？她当时就和我翻了脸，说我臭不要脸，八竿子打不着的个姑也想赚她的便宜，门都没有，并且当场就把她以前送给我的一件小摆件要回去了，你说哪有这样的人？说翻脸就翻脸？”

我扔下垃圾，她也张着双手向垃圾箱里使劲地摔了摔，并呸呸呸吐了几口。

我诧异地望着她，她向我笑笑说“我这是去去晦气，嫂子你别笑我迷信，遇到这样不识玩的人，我是真没辙了。”

“你们平常都这样？”我觉得我可能与这个社会脱节了。

“这条街上都是些农村来的房客，小家子气的很，没人会开玩笑，我虽然也是农村出来的，可我从十八九就开始做买卖，什么人也见过，所以我爱开玩笑。”她并着肩和我往回走。

这时我们又遇到小海波被奶奶用车子推着玩，她走到海波身边说“海波，你奶奶长的像个大猴子，咱把她推着大河里不要了吧？”

“狗不嫌家贫，儿不嫌母丑，你闺女不是也没嫌你这张破嘴？”孩子奶奶说。

她有些不太高兴。我知道，她引以为自豪的爱开玩笑，被人说是破嘴，她有些恼不得。

还没到我家门口，我看到鲜花店老板娘正在她家理发店门口等她，一看到她就说“前些天我送给你了一支塑料花，你快还给我。”

“让我给了娘家侄女了。”理发的女人话说的有些弱。

“我就知道，你娘家嫂子给你的那几个山楂是用我的塑料花换的。”

她俩在纠缠，附近邻居都从窗子里探出头来观看，我一时有些窘迫。这时，商店老板娘走过来向我挤了挤眼问到“她俩这是又为什么事？”

是啊，为什么事呢？

是为山楂呢还是为塑料花呢，还是为更早以前的事呢？

曹喜凤，临朐蒋峪人。